下山后,他没有再等几日,直接去了苏府。见到外祖父外祖母,也没有他们老两口想的尴尬,以前怎样现在还怎样。
他们很欣慰,总是当亲生的养了这么些年,谁能接受变得疏离,将他爱吃爱喝的端上桌,外祖母秦氏拉着他让他吃喝,真是恨不得直接给喂了。
他每每来这儿,才能真正享受到亲人的爱护,自然为了哄好两位老人也是不遗余力,拿出平时没人能看的见的孩子气,撒娇耍赖。
他倚在外祖母身侧,对着外祖父说母亲的决定,两位老人都是热泪盈眶,不断点头,说着说着又笑开了,可见是亲生女儿无疑了。
外祖父从小家境贫寒,凭借自己的力量考上进士,一步一步在前朝官场立足,后来朝局不稳,他就自请去书院教书。
前朝皇帝念他学识渊博,让他做了经纬书院山长。大烨建朝后,皇伯父一直非常尊敬外祖父,请他入朝做大学士,直到外祖父身体不好才请辞荣养。
外祖父只有外祖母一妻,他有两个舅舅,都是外祖母亲生。
大舅舅叫苏杰,现任经纬书院山长,也仅有一妻张氏,两个儿子。
他大表哥苏言纯现在官至六品,下放在武昌府下辖渂县任县令,娶的是礼部尚书徐知宁嫡女,两人还未有孩子。
小表哥苏言庆现在正在为考学努力,还未成亲。
小舅舅叫苏傲,也就是对外与母亲成为龙凤胎的那条“龙”。人如其名,在家很傲,不走寻常路,硬是顶着压力去经商了。
从小被宗室子弟笑话寒酸,他又不喜科考,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。
谁也没想到,历经朝廷动荡、旧官换新官的空档,他极尽操作,现在京城及附近有名的府邸和商铺都在他名下,可谓是富人中的富人。
他娶得是大理寺卿王忠全次女,两人生得一儿一女。
小表弟苏言平现在十二岁已考上童生,小表妹苏婉儿今年九岁。
这会儿就是小表弟和小表妹缠着他,让他给他们讲那些探案的故事,这是常有之事,经过第一次后,就每每见他都要求讲的。
晚饭时,除了大表哥一家,全都在,其乐融融。
没有任何尴尬,相反大舅二舅对他更是胜似亲生,这晚他放松的喝多了才回去……
很快半个月就过去了,期间林染亲自下厨给朗哥儿做了碗长寿面,大家都没想到她能做出来,只想着姑娘做完,厨房估计得收拾半日,不曾想很香,朗哥儿全部吃完一根不剩。
第二日就是要出走的日子,约的是早饭过后辰时中(早上八点)在后巷口见面。
头天晚上,嬷嬷将包袱彻底打包,第二天穿的衣裳也都放好,她尤其注意自己的衣裳,反复摸了好几遍,林染还以为是她紧张所致也没有多想。
凌晨嬷嬷起身,这是日常嬷嬷要去厨房要水的时间,很正常。
只不过今天嬷嬷会多一个动作就是在水缸里下药,她下了整整半瓶迷药在里面,还搅动半天。
张嫂已经将热水烧好,这是早上大家洗漱的用水,接下来做吃食就要用水缸里的存水了。
林染和朗哥儿已经起身并穿戴完成,又检查一遍携带的物什后,就安静的坐等时间,两个一口一口吃着点心,今早早餐她们不能动。
渐渐的天亮起来了,院子里贺清和白侍卫已经练功回来,嬷嬷又去日常端早餐,小朵儿也进来了,她有些激动,眼角也红着。
这是舍不得她们,林染拉住她使劲捏捏她的手,没有啃声。
很快大家都开始吃了,林染侧身站在窗户背阴处看着空荡的院子,小朵儿也在吃包子,不过她喝的水是林染屋里留的冷茶水。
她有任务,所以不能一直昏迷,怕他们检查留下的人,安全起见只能让她也进些迷药。小孩子吃饭量不大,迷药进的少都能理解。
没多久小朵儿已经困得趴在桌子上了,她知道以后可能与姑娘她们很难再相见,使劲撑着不闭眼睛,但还是撑不过药效。
大约一刻钟左右,院子里安静的仿佛没有人一般,林染起身想去确认,嬷嬷对她摆摆手,她亲自出去一个一个的确认了。
这时候林染和朗哥儿都很紧张,她脑中回放着之前想过的,若被发现的后果,该怎么解决……
不多久又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,嬷嬷小跑着回来了,她激动的像她们点头“姑娘,事成了!”
“好,好,那我们、我们赶紧拿着东西走吧!”她激动的都有些浑身发抖。
临走时,她在小朵儿衣襟里放了二十两的银票,摸摸她的头,才背着自己的包袱拉着朗哥儿出去。
她们一路小跑,终于赶到约定的巷口,曹掌柜他们及两辆马车都已等在那里。
这时,她才露出雨过天晴般的笑容,这一路出去夜路茫茫,但是起码都是可以让她放心的人!
曹掌柜很贴心,之前给了她两瓶迷药和一瓶毒药一瓶解毒丸,共四小瓶,在她看来已经尽够。
却不想临走时,他又给她同样准备一份,估计是怕这一路山高水远,危机时候得够用。
“这是大林子,那是常何,他们都是跟我十几二十年的兄弟,姑娘这一路就放心用吧,在下都给交代妥当了,他们身上都有些身手,路上也能保护各位。
你交代的事,我随后会派原小子送过去,他们俩都认识。
在此,曹某就此别过,望姑娘一行能顺心随意!”
林染深深的给曹掌柜鞠了一躬,“大恩不言谢,我明白这中间都是因为齐叔齐婶的交代,但,我仍然感激您曹掌柜,若有一天再相遇,林染一定好好报答!”
曹掌柜笑着摆手,后举拳相送,至此,林染她们算是完全摆脱了贴身监视的束缚。
她们一行两辆马车,前面照坐着她们三人,后面坐着贺承三人,从东城门出,按照之前说好的,先南下到武昌府,原本从南门近些,但是她们决定还是不在城里绕路,危险,就直接从城外向南。
马车急速行驶着,两位车夫应该都知道其中利害关系,不敢懈怠。
林染从车窗探出头去,今天天气很晴朗,天空湛蓝,万里无云。
不论坐马车多辛苦,她的心情都是飞扬的,前路茫茫,且看她见招拆招,红尘作伴,她一定活得潇潇洒洒~
她们这一天都是赶路的急行军模式,中间除了大家下来方便一次,基本全程赶路。
穿过了一个县城,到下午太阳有下山的迹象时,她们已经又过了一个村子。
而此时,永安城府的小院内,贺清和白侍卫才前后缓缓清醒过来。
最先清醒的是贺清,他处于半懵状态,抬头看看外面的天,才渐渐发现不对劲,他站起来身体还在摇晃“出大事了”他脑子里想着。
人已经摇摇晃晃出屋向主屋跑去,当他进去时,发现小朵儿茫然的坐在餐桌上,转头看向他。
“姑娘她们呢?”小朵儿摇摇头,表示自己也不知道。
此时,白侍卫也撑着身体进来了,他扶着头,看向贺清“怎么回事?姑娘她们呢?”未待贺清回答,白侍卫开始屋里屋外搜寻起来。
贺清却渐渐冷静下来,看来那天不是他多想了,他就是中了迷药!
姑娘不相信他们,他是知道的,他能理解,毕竟搁谁也不能让危险离得这么近。
突然他向刚进屋的白侍卫袭去,白侍卫躲着他的进攻并未出手,他一个人打的有些气急败坏,没忍住吼了出来:
“是你,是不是?你就是那个出卖大人的内鬼,大人对你不好吗?你为什么这么做?”
他很崩溃,姑娘不信任他都是因为他,他早就怀疑白侍卫了。
好几次他都看到他鬼鬼祟祟的,问他,他说保护主子怕有危险,他其实是在跟踪吧。
最终,白侍卫有些不敌,被贺清一拳打向胸口,趔坐在地上,
“是我,做这些事情我真的良心不安,可你以为我是自己要背叛吗?
他们用我的亲生弟弟性命威胁我,当我得知大人和夫人已经离世时,就选择放弃了我的弟弟。
自那以后再也没有联系过二皇子,所以他们也在找寻姑娘的踪迹。
我真是哪头都没有顾好,真的是被逼无奈,可是良心使劲折磨我。
我想不能为了弟弟一个赔进去大人一家啊,待姑娘和哥儿安置好后,就过去找弟弟,再向大人和夫人告罪。
我不想的,全都和他们说的不一样,他们竟然上来就杀……”
白侍卫坐在地上抱着脸大哭起来,他不管不顾的一遍一遍喊着他不想这样的,他没想到,只是想救弟弟。
贺清听后震惊在当场,原来不是一开始就背叛,白侍卫一直在找的弟弟竟然被二皇子拿来威胁了,原来他还是抵不住良心的煎熬,放弃了自己的弟弟。
贺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,这件事的判定不能是他,他理解白侍卫,他们一起训练的人都知道,他是战乱中失去自家仅剩的幼弟的,都被拜托过帮着寻人。
可是大人和夫人也的确因为有内鬼而不得不离世,只为两个小主子求安稳。
现在小主子们离他们而去就是因为不信任,外面还有各方不怀好意的势力在蠢蠢欲动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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